第十章
“别叫我小鬼。”何决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这边乔暖只差切腹以立志，那边突然轰动起来，班长大声发问：“高学长，你和咱们小乔是什么关系？”
“你张阿姨和何决也要回老家。”
“哪里帅了，”谢清晏轻哼一声，脸色稍霁，“一看长相就知道他人品有问题。”
“不是说让你不要和他有什么牵扯吗？”谢清晏语气很不好。
“哦……”何决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好似才想起来，从身侧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站起来递给乔暖，“生日快乐。”
乔暖勉强笑了笑，“学长你随意——我们还是先吃蛋糕吧。”说着拿过蛋糕，尽力无视大家意味深长的目光。谢清晏也不再说什么，沉默地帮忙点蜡烛。关上灯之后，十八根小蜡烛渐次亮起来，映着乔暖清秀的脸庞。
“你最好不要说谎，如果你真的和他牵扯到一起，吃了亏可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
“呃……”乔暖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那我和你爸那天就不管你了？”
乔暖连忙摇头，“有点热。”说着拿起餐刀，控制住自己在微微颤抖的手。
“这么大了还要管什么，你们也出去玩一下吧。”
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何决，抱着膝盖似乎已经睡着。
在大家的鼓掌声中灯光亮了起来，乔暖忍不住看向高朗，见他目光含着笑意，仿佛带着温度一般。乔暖连忙别过目光。
吃完蛋糕后高朗说有事就先走了。大家点了几件啤酒，凑了几桌开始打牌。结束时差不多将近十点钟，考虑到第二天父母要回来，乔暖决定回自己家里睡。
父母不在的这几天，乔暖带着小六住到了谢清晏家里。谢妈妈很喜欢小六，当即要求收留。乔暖自然求之不得，比起随便交给不放心的人，养在清晏家里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乔暖都要哭了，看着班长心想你这关键时刻别来捣乱啊。
“我又不是特意邀请他的来的，只是他刚好也在这家酒店啊。”乔暖无力地辩解。
乔暖笑着看了谢清晏一眼，吐了吐舌头。
“你是一个人回来的？”乔暖惊讶问道。
“好好好……你还没吃晚饭吧？”
乔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盒子就是那天何决在奶茶店对面的礼品店里拎出来的那只，“张阿姨呢？”
她上前去推了推何决，何决抬起头睁开眼睛，眼神迷蒙，随即慢慢清醒过来，“怎么才回来。”
她本来以为高朗会拒绝，谁知高朗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到家时，乔爸爸已经下班回来了，谢清晏和乔暖父母寒暄一阵，逗了一会儿小六，就开饭了。席间，乔妈妈问乔暖十月三日的生日打算怎么过。
而同时不受她控制的是越来越自作多情的念头，她觉得高朗或许对她也不是没有意思。她不断回想刚刚的那个片段，用以佐证这个观点，而下一秒又浮现出高朗和李珊珊相处的场面，整个人就在两种情绪之间不停地摇摆。
“那你该不会是……没带钥匙？”
乔暖怔了怔，却听谢清晏说：“没关系的伯父，我给乔暖作伴。”
“学，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乔暖掏出钥匙，“走，煮饺子给你吃。”
高朗一笑，“生日还不重要？”说着伸手要去摸她的头顶。
“乔暖，”谢清晏拉住她的手臂，严肃地看着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能够联系上的同学都联系上了，但是最终确定能来的只有六七个人。一上大学大家各奔东西，很难全部聚到一起。
乔爸爸点点头，“清晏你办事稳重，多看着点乔暖。”
“……嗯。”
高朗算是三中的风云人物，基本上只要不是对外界太不关心的，都知道他这个人。他曾经是三中校篮球队的队长，带着三中校队一路过关斩将夺得了八校联赛的冠军。而这不是他让大家赞叹的主要原因，除了这项校方其实并不算特别看重的荣耀之外，高朗还在全国物理竞赛中获得了金奖，同时被保送W大的生物科学学系。W大生科院的难进程度并不亚于进入全国高校首府，对于高朗这种严重偏科的学生而言，这是一个对校方和己方都非常有利结果。这些都是一些官方的荣誉。而除此之外，高朗当年和三中校花的恋爱则让他在口口相传的八卦当中迅速地晋身为三中第一校草。
席间大家一边吃一边交流趣闻和旧事，气氛非常活络。很快饭吃完，乔暖将大蛋糕提上来，结果拆开看发现没有塑料餐刀。
“真的啦，相信我啦清晏大人，我哪里敢去招惹他这种大帅哥。”
乔暖立即不动声色地避开，笑着说：“一般生日都是瞎过，这次也是只请了几个高中同学，学长要是不介意的话，过去吃个蛋糕？”
“……嗯。”
“今天是你生日？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她明天回来。”
何决偏过头，没有回答。
而高朗也不忘了火上浇油，他看向站在边缘的乔暖，笑着说：“原来他们叫你小乔，那我以后也可以这样叫你吗？”
很快到了乔暖生日那天，乔暖和谢清晏下午四点多就到了预定好的酒店包间，六点多时人陆陆续续来齐。大家都是拿完成绩单就鲜少联系，这次虽然算不上久别重逢，但是很多人都有了很大改变。其中班长的改变是最大的，他理了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大光头。
十一期间酒店生意非常火爆，走廊里来来往往的服务员几乎都忙得脚不沾地。乔暖拉住一个看起来稍微没那么忙的服务员说了要求，然后顺便往洗手间去。出来时拐弯差点撞到人，乔暖身手敏捷立即后退一步，才没撞上去，连忙抬头道歉，然而和那人同时愣住。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站，乔暖长长地呼一口气打算暂时不去想这件事。她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到达六楼时陡然发现门前坐着一个人。
脑袋里好像有一台混凝土搅拌机，将刚刚短短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反复搅拌之后吧唧一下倒在地上，堆成硬邦邦乱糟糟的一团。理智告诉她清晏说的是对的，和高朗扯上任何超出普通交往范围之外的联系都是非常愚蠢的做法。然而情感上却不受控制地受到高朗的吸引，哪怕是他看起来绝对算不上真诚的笑容都让她觉得有点无从招架。
高朗的出现就像在小小的包厢里投入了一枚深水炸弹，立即炸出非常大的反响。乔暖默默地站在脸色不太好的谢清晏面前，看着自己的同学火速和高朗打成一片。
乔暖一时语塞，感觉自己心里被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慢慢地填满。过了片刻，她微笑起来，忍不住揉了揉何决的柔软的头发，“我说小鬼你真是……迟一天又不要紧。”
“我和你妈要去邻市，下午就走，四号回来，”乔爸爸说，“乔暖你一个人在家，别让我们担心。”
乔暖欲哭无泪，学长求求你了你还是客气一点了吧。
“我高中同学聚会，好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找服务员。”乔暖交代一句走出包厢。
谢清晏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拖长声音“哦”了一声，然后不怀好意地将乔暖拉到高朗身边，班长摸了摸他光可鉴人的脑袋，笑着说：“高学长你随意，我想小乔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放心啦爸，不是还有张阿姨么。”
“来来快许愿！”
“那你不让他来他总不会不请自来吧。”
“嗯，我过生……”
乔暖想了想，“想和高中同学一起聚一下。”
由是，并不怪乔暖的同学这么兴奋。
结完帐之后和大家道别，乔暖坐上回家的最后一班公交车。她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已经稀落下来的车河。
乔暖哭笑不得，“我知道了，真的，我保证不和他有什么瓜葛。”
“你怎么睡在这里，不是回老家了吗？”
乔暖被谢清晏地神情吓到了，忙说，“真的没有，我都说了他喜欢我室友，我室友也喜欢他。”
吃完饭，乔妈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乔暖注意安全，最后给了她生日聚会的钱和早就备好的生日礼物。乔暖爸妈没走多久，何决和她妈妈也过来告别。一时间家里就剩下乔暖、谢清晏，和精神已经恢复了很多的小六。家里一下子空落下来，乔暖反而觉得有些不适应。谢清晏看了看神情落寞的乔暖和眼神无辜的小六，说：“好啦，我先去给我妈打个电话，乔暖你把高中同学录找出来。”
乔暖笑着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将蜡烛吹灭。而在最后一根蜡烛熄灭之时，乔暖听到高朗凑到她耳边，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声：“生日快乐。”呼吸非常近地拂过脸颊，在那一刹那的黑暗中，乔暖的心脏顿时停跳一拍。
“可是……遇到了总是要走个过场吧，不然显得多失礼，是知道他当真了。”